手冻得通红,眼泪都变成了冰,冬天在村边小 [复制链接]

入了腊月，年味就一天比一天浓了。

在农村，腊月一到，家家户户就开始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了。早有勤快的主妇，把一家老小的衣服，把炕上铺的盖的，都收拾起来，择一个有太阳的日子，女人们用背篓背了衣物，三五成群到河边洗濯。山泉水从山根汩汩流出，在冬日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泉水在下游不远处，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池，池边就围满了洗衣的人。

这样的池，多在距家一里之遥或者更远的地方。冬天的大山不见葱茏的绿意，干枯的茅草瑟瑟在寒风里，大地也裸露着胸膛，了无生机。夏日充斥在山间的各种鸟鸣听不到了，只有一种北方常见的鸟儿成群结队在旷野上呼啦啦而过。麻雀土灰色的身影给暗淡的天空增添了活力。

在凌冽的冬风里，手在水中，尚且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出水就是砭入肌骨的刺痛，指尖麻木，眼中的泪水就不由得涌了出来。我在洗衣的间歇，时常望着重重叠叠的大山，想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我只看到山风掠过山顶不见了踪影。

入腊月，你看吧，家家的院子里扯起了长长的绳子，挂满了冻得硬邦邦的衣服。儿时的自己，时常忍不住去敲打这些衣服，一面在心中担心着，什么时候才能干啊。这担心总是多余的。有太阳的中午，就能看到阳光下的衣服慢慢升起的白气，眯了眼睛看去，水气里有赤橙*绿的光线在变换着。没多少日子，衣物就被妈妈收起来，于是炕上的被褥，晾衣绳上的毛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过了初十，村头的碾盘就变得忙碌起来。这种大碾盘在现在的乡村很少见了，即使有，也是灰尘满面，再也没有人去光顾了。去年在井陉的一个大山深处的人家房前，看到了这种碾盘，儿时的日子一下子就回溯而来。忍不住靠近了去抚摸那快要磨平的沟槽，石头的冰凉陡然唤醒了记忆。

金*的黍子，在水里浸泡一夜，早晨起来，妈妈就把它们捞在一个大大的筛子里慢慢控水。不一会，黍米就冻成了一个个小疙瘩。太阳升起来了，这些冻在一起的黍米被揉开，倒入碾盘。碾道里那头蒙了眼睛的小毛驴就一圈一圈地，带动着大大的碾碡，把黍米碾成米粉。

米粉还是潮潮的，抓一把在手里，粮食的清香就弥漫开来。从一粒种子埋到泥土里，到长出翠绿的叶子，到长成长长的黍穗，再到打麦场上变成黍米，阳光知道，山风知道，汗水知道。这清香是大地的味道，是乡村的味道。

如今在琳琅满目的超市里，在一排排现成的黍面里，我再也闻不到这种清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