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来产科医生手写“口袋书”随身携带，只为应对“万分之一”发病概率的罕见病。7月21日，33岁的李女士产后遭遇致命“羊水栓塞”，幸而医生早已将抢救流程谙熟于心。当晚，在十余名医护人员的密切配合下，李女士有惊无险，昨日康复出院。
产妇遭遇罕见羊水栓塞
医生通过蛛丝马迹准确预判
33岁的李女士家住东西湖，怀孕20周时查出妊娠期高血压。7月21日，怀孕39周的医院后湖院区产科待产，次日晚8时顺产6.4斤男婴。
此刻，全家人沉浸在喜悦当中，却不知危险正悄悄逼近。晚9时，李女士有心慌、乏力的表现，助产士注意到她子宫收缩尚可，但阴道流血渐渐变成不凝固的状态，这一异常现象引起了医护人员的注意。
产科副主任医师彭丹丹，是当晚值班的上级医生。她闻讯赶来，监测产妇血压为95/60毫米汞柱，这个看似正常的血压值，对一名患有妊娠期高血压的产妇来说，无疑是休克血压。而产妇出血量毫升，尚不至于引发休克，结合前期症状表现，很有可能是羊水栓塞引起了心衰。“坏了！可能是羊水栓塞。”彭丹丹立即联系检验科，急查产妇血常规、凝血功能。
然而，血液检查至少半小时才能出结果，而羊水栓塞一旦发生，短时间就会危及产妇生命。来不及等化验结果，彭丹丹凭借经验，用空注射器抽取5毫升静脉血放置观察，5分钟后血液仍然不凝固——患者因羊水栓塞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可能性极大！
9时10分，根据“羊水栓塞”的预判，彭丹丹向输血科调取了4个单位的红细胞和毫升血浆；9时30分，再次向输血科调取2个单位的血小板和40个单位的冷沉淀。未待病情进一步恶化，彭丹丹和娄吉成医生便开始为患者实施宫腔球囊压迫止血，同时建立静脉通路先行输血，为救治患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6个学科协同作战
医护人员奋战6小时“抢”回患者
晚10时，产医院。此时，血液检查报告出来，证实患者为羊水栓塞，且已出现凝血功能障碍。一场集合产科、麻醉科、手术室、检验科、重症医学科、超声诊断科10余名医护人员的生死急救，随即展开。
产妇需要大量输血，但紧急调拨来的血液制品太冰凉，3名护士轮流将其抱在怀中，用体温将之捂热。经过输血、输液、球囊压迫止血等一系列治疗后，产妇仍出血不止，几名医护人员一路小跑将李女士推进手术室。一路上，产科医生沈健全程按摩子宫压迫止血，一刻不敢松手。羊水栓塞的抢救，必要时需切除子宫保命，考虑到产妇还年轻，加之前期处理得当，熊国平主任果断决定为其保留子宫。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23日凌晨3时许，李女士生命体征逐渐平稳，出血基本止住，随后转入重症医学科密切观察和治疗。
一位知名产科专家曾在学术报告中总结，羊水栓塞死亡率高，原因主要有两点——太迟，太慢！而熊主任总结这次成功的抢救，经验也是两点——预判及时，行动迅速！
手写“口袋书”时刻揣在怀里
她希望这些知识“永远用不到”
从事产科工作20余年，彭丹丹医生习惯在工作服口袋里装一个小本子，上面手写记录各种产科危重症的抢救流程和用药方案，如羊水栓塞、产后大出血、过敏性休克等。
羊水栓塞，指分娩过程中或分娩后，羊水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急性肺栓塞、过敏性休克、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肾功能衰竭或猝死等严重并发症。羊水栓塞发病率仅为1.9/10万-7.7/10万，死亡率却高达80%。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发生概率，我们也要时刻做好准备。”彭丹丹坦言，羊水栓塞发病率很低，意味着很多产科医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危机来临就更容易措手不及。
“口袋书”是否在此次抢救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彭丹丹坦言，发挥作用大，但功夫在平时，抢救羊水栓塞患者必须争分夺秒，靠临时翻笔记断然来不及。她介绍，产科碰到急危重症的概率相对较小，加之医学知识更新很快，她将书本中的知识要点和临床经验教训记录在小本子上，利用碎片时间学习巩固，才能在危机来临时有备无患。“这就好比学生记笔记，目标是把知识装在脑子里，而不是考试时对照看”。
第一次碰到羊水栓塞并成功救回，彭丹丹感触颇多。她发朋友圈表示，“从业生涯里能够成功抢救一位羊水栓塞产妇，是一件引以为傲的事，但其实我和同事打心里都希望，一辈子用不上这些知识”！
记者：为什么想到手写“口袋书”？
彭丹丹：我读书时使用的教材是第三版《妇产科学》，现在已经出到第九版了，医学知识更新很快，记笔记主要目的是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学习，确保自己的知识积累可以应对各种复杂情况。
记者：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彭丹丹：准确地说，这个习惯是从学生时代延续下来的，我年进入临床工作，一直有做笔记的习惯。
记者：用旧的笔记本都保存下来了吗？
彭丹丹：都保存到脑子里了，每次换新本子的时候，前面已经掌握牢固的知识就不再抄录了，只更新和补充新的、尚未掌握的知识点。现在这个“口袋书”用了有4年多了，陆陆续续记满了30多页。
记者：怎么看待“口袋书”在此次急救中发挥的作用？
彭丹丹：确实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更离不开团队合作，我们的年轻医生对病人出现的些许异常观察入微，能够及时捕捉到危险信号。熊国平主任顶住压力，做出为患者保留子宫的决定，尤为不易。
记者：抢救成功是什么样的心情？
彭丹丹：很欣慰，很有价值感。对医生来说，最大的成就就是能够治愈病人。
延伸阅读：
产妇医院多科室医生从死神手中夺回她的命
遭遇羊水栓塞，她被恶魔抽中了！北京女孩佳明，今年29岁。属于典型的微胖美女，俏皮可爱。
抢救了为了止血用上的部分纤维蛋白原。
监护室里，佳明和监护室主任在一起，正在康复中。医院供图
6月5日14时许，医院的手术室，准备接受剖宫产手术，迎接自己的第二个宝宝。手术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3年前，医院妇产科，她迎来了家里的老大：8斤9两重的女儿。这次怀孕，她注意控制体重，胎儿的体重也比较理想。14:40，麻醉成功，剖宫产手术开始了。15：10，宝宝嘹亮的哭声响彻手术室，老二是个7斤多重的男孩，新生儿评分满分！
儿女双全，人生圆满。宝宝顺利分娩后，手术台上的医生开始为她进行关腹缝合。第一道关腹程序非常顺利，就在进行筋膜层缝合时，躺在手术台上、处于半麻状态的佳明突然大喊，“头疼！头疼！”床边麻醉科医生发现，她的心率很快掉到了每分钟35次，紧接着袖带血压计竟然测不到血压，接下来血氧饱和迅速掉到80%多！推注甲基强的松龙、多巴胺、阿托品、氯化钙、肾上腺素……启动紧急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
“羊水栓塞！”手术台上，妇产科副主任李燕娜一边为佳明迅速关腹，医院院级危重孕产妇抢救程序，同时指挥现场抢救有序开展。李燕娜在产科领域工作了30多年，然而她从来没见过羊水栓塞，“以往只在教科书和文献上看到的羊水栓塞，就在现场！”妇产科主任张*、麻醉科副主任赵丽云赶到现场。同李燕娜一样，她们也从来未曾遭遇过羊水栓塞的产妇，但她们知道，病情凶险，凶多吉少！
上报总值班、上报朝阳区危重孕产妇急救抢救网络。
惊心动魄6小时，第一阶段胜利了！
大专家，小医生，麻醉师，护士……现场所有的人都没有遭遇过羊水栓塞。
有人说，分娩中遭遇羊水栓塞，就是被恶魔抽中了签。此刻，所有的人只有一个想法：赶走恶魔！遭遇战开始了。手术室外，佳明的丈夫张先生已经见到了儿子。他和岳母正在一起等待佳明，准备在手术结束将她送回到病房。张先生在手术室外没有等来佳明，却等到了满脸焦灼的医生。“病人血压没了。”张先生虽然有点担心，但觉得应该没问题。医生告知病情后回到手术室继续抢救。很快，医生又来了！“这次是让我签字，有可能切子宫。”这次，医生告诉张先生，佳明遇到了羊水栓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羊水栓塞，就用手机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看到羊水栓塞的凶险程度后，佳明的爱人当时就哭了，“岳母在我身边，我不能让她担心，就扭过脸去偷偷地哭。”
手术室里，庞大的抢救团队正在与“恶魔”拉扯，麻醉师打通多条静脉通路，分别进行输血、补液……16:05，佳明出现了肉眼可以看到的血尿，这说明患者的凝血已经出了问题，更确认了李燕娜的诊断：羊水栓塞、弥漫内血管内凝血。血液不凝，必须输血，同时要用纤维蛋白原、凝血酶原复合物帮助止血。一般产后出血使用6到8支纤维蛋白原足矣，但这次抢救中用到的纤维蛋白原远远不止这个数字。“药房有多少支？”“支！”“先准备支！”“好！”输血科备足血浆，同时向血液中心申请血小板，很快血小板和血浆抵达手术室。
输血！输血！输血！输凝血物质！液体复苏！激素抗过敏！纠酸！血管活性药物循环支持！纠正电解质紊乱！
21:30，佳明原本已经变成紫色的指端变为红润，子宫出血没有增多，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
22：00，在综合评估佳明的病情后，佳明终于从手术室转到重症监护室。
命救过来了，子宫保住了。治疗中，佳明一共失血量毫升，相当于所有的血液都流干了；补充悬浮红细胞毫升、血浆ml、血小板3个单位、纤维蛋白原96瓶、凝血酶原复合物个单位。
她醒来，说了一句谢谢你！
转到重症监护室，只是救治告一段落。接下来，难关一道接着一道。羊水栓塞的各种并发症出现了，肝衰竭、胰腺衰竭，最常见的肾功能衰竭也来了！重症监护室多次组织多学科专家会诊，讨论病情、制定治疗方案。
医生们在反复讨论，制定方案。被突如其来的“恶魔”吓到的张先生，一直守在监护室外面。他整整守了三天三夜，白天徘徊在监护室外面，晚上找个椅子歇一会儿。终于，医生通知他可以到监护室去看看妻子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监护病房。病床上，佳明还戴着呼吸机，原来比较胖的佳明，现在是肿的。他忍住没哭，嘱咐妻子：“你放心吧，孩子挺好的，家里挺好的，踏踏实实配合医生治疗。”
术后第4天，佳明顺利拔除气管插管、撤呼吸机，血氧饱和度%，呼吸平稳，没有憋气。能说话后，她对监护室主任张京岚说了三个字：谢谢你。“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插管拔管患者对我说谢谢。”此后，佳明的身体指标一天天好起来。手术后第10天，医生终于看到佳明排尿了！每天医生最高兴的事儿就是看到尿量逐渐升高。现在佳明的肾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仍然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但她非常乐观。
有人开玩笑说，如果产科医生能够救活一个羊水栓塞的产妇，足可以“吹一辈子”。这在一个侧面说明了羊水栓塞的凶险。羊水栓塞发病率低、死亡率高、抢救成功率低。为了这名产妇，医院参与的科室和部门包括妇产科、麻醉科、输血科、超声心动图室、超声科、病理科、手术室护士团队、药房、重症监护室、血液科、消化内科、肾内科、呼吸内科以及总值班、司机班。此外，朝阳区危重孕产妇抢医院也提供了支持。他们的努力，终于让“九死一生”的产妇能够在手机视频里，看到孩子们灿烂的笑容。
羊水栓塞是什么？
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过程中羊水突然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急性肺栓塞，过敏性休克，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肾功能衰竭或猝死的严重的分娩期并发症。
发病率为4/10万～6/10万，羊水栓塞是由于污染羊水中的有形物质（胎儿毳毛，角化上皮，胎脂，胎粪）和促凝物质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近年研究认为，羊水栓塞主要是过敏反应，是羊水进入母体循环后，引起母体对胎儿抗原产生的一系列过敏反应，故建议命名为“妊娠过敏反应综合征”。
来源：综合武汉晚报、北京晚报、百度百科
流程编辑：tf